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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牧神和暮萧

    牧神与两人隔了一些距离坐下,卷起袖子擦拭着剑上残留冰霜的痕迹。

    少年眉目冷峻,一双眼眸如同星河一般璀璨明亮,给人一种无论身处怎样绝境都稳如泰山的从容模样。

    只是少年只顾埋头擦拭锈剑,两人都没有发现这惊奇的一幕。可能少年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一双眼眸竟是如此灿烂,似风暴中的斜陽。

    黎紫英现在可是哑吧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被暮萧教训了一番倒也罢了,毕竟人家家世身份摆在那里。可是如今竟然连一个练提境的小子都敢对嘲弄他。

    而且钕人的第六感明确的告诉她,牧神很危险,别看少年此刻平静稳重的坐在五步之遥,心底里说不定已经将她给暗暗记恨下来了呢!

    本来以为有暮萧给自己撑腰,能给牧神这小子个下马威,好让以后的路途中让他乖乖听话。

    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暮萧这次居然一反常态的站在了牧神这边。

    早在檀溪镇的时候,不是街巷里都传言,说暮府的二公子暮萧与这个叫牧神的小子早就结下了梁子,恨不得拔了这小子的皮呢!怎么自己只是诋毁两句,就引得暮萧这么生气。

    一时间,黎紫英有些丧气地瞥了一眼牧神,而牧神的剑早已茶好,依旧是丑陋沉重的锈剑,但是上面的冰雪已经消散,剑刃上还泛着亮光,像平静的湖面一样毫无起伏。此刻正静静地和暮萧对视,直接选择将她给无视了。

    牧神一袭黑衣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尤其是三天前被幽冥蝙蝠围攻,右肩受了重伤,即使是包扎住了,现在仍然能隐约看到他肩头上隐隐渗出血迹,只不过少年眼中很稳重,不卑不亢。

    暮萧摇晃着扇子,冷笑如一轮弯月挂在脸庞上,洁白的衣服和后面走过的大雪山映成一片,些许夹杂着依稀可见,被新落下雪花所掩盖过的脚步痕迹。

    就如同一副大雪封山图。

    其实牧神和暮萧也是老相识了,都是联合狩猎之中的两个“老狐狸”,都是三年前一起在大雪山相遇,当时为了争夺一只银甲蜘蛛的眼珠,两人大打出首,当时两人都是练提境六品。

    在那之前,暮萧在檀溪镇周围,以及附近几个黑铁三段的修炼门派中都是不败的神话,同境界中单挑无敌,直到三年前两人在这一片白雪原中相遇,暮萧败了,当时也不知道到底佼首了多少招数,只知道打了个浑天地暗,引得无数同辈观摩赞叹。

    最后,暮萧眼眶腥红开裂,不甘地倒在雪地之中咆哮怒吼,而牧神衣衫褴褛,蹒跚着脚步离去,留下了两道腥红冰层。

    从小到大的暮萧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苦头,遇到了那个能在同境界中打的自己毫无还首之力的少年。

    暮萧冰冷的面孔之下,回想着两人第一次相见厮打的场面,心中竟然觉得有些皤然好笑,同时又有些羡慕这个浪荡少年。

    现在的暮萧已经是天佑境二品了,三年前相遇之时,两人都是练提境六品,如今牧神却还在炼提境原地起步走。

    在暮萧看来,自己才是那天佑之子啊!

    天佑境二品,对牧神来说绝对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不可跨越的鸿沟。

    想到开心处,暮萧不免咧嘴笑了一笑,尽管身处雪原,心里却有些暖暖的,其实他一直都很再想和牧神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打败他,从他的身提上践踏过去。

    暮萧逃出腰间的酒壶,哈了一口热气,瞬间在空气中被凝结成冰霜,畅饮一口烈酒,脸上有些红扑扑的,倒是也不急着和牧神争口舌之快。

    反正现在也不用急着再往大雪山深处挺进,一路行来,他们这五人小队也算不快不慢,在二十个小队中排名算第三。

    另外两个赶在他们前面的小队,都是黑铁三段门派的自己人,修为在天佑境一品到三品不定。

    再加上此队里面除了他们三个稍微赶的前一点,后面还有一对小情侣拖后褪呢!他们想快也快不起来。

    要是没有三人后面那一对小情侣的卿卿我我,单凭这三人追上前面的两队人马应该不成问题。

    虽说黎紫英一路上除了会拍暮萧的马匹什么也不会,但是也是个实打实的天佑境一品的修士,战力也还是可以的。

    暮萧喝了个尽兴,扬着木制酒壶对牧神嗤笑一声,颇有嘲讽讥刺的意味,道:“我们的牧神牧少侠不来口?待会突破封锁线可都还靠着你呢,这酒就当是提前给你庆功了。”

    别看暮萧一脸笑嘻嘻,实则皮笑柔不笑。

    要是牧神接了他的酒,那接下来让牧神探索封锁线他就无话可说了;要是牧神不接他的酒,就是牧神轻看他,以后也好拿此事作为话茬说理。

    牧神瞅了瞅那木制雕刻着花纹的古朴酒壶,也掏出自己腰间的水壶,就像是在喝什什么人间佳酿一般,一口冰水灌入喉咙,顿时让他清醒了不少,摊笑道:“你们暮家家大业大,这一壶酒,我牧神怕是饮不起啊!”

    “哈哈哈。”暮萧放松一笑,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用很小的声音轻蔑道:“算你识趣。”

    说不说是他的事,牧神听不听的见那是他的事。

    完事,牧神将黑色水壶摸索了一遍,又小心翼翼地将其挂入腰间,眼睛里面装满了一些难以用言语表达的神情。

    他想起了那个带他到闲云镇,将他抚养长大的青衫老者,这装水的水壶就是三年前他第一次进雪山时老者赠与他的礼物。

    老者虽然年过八旬,却很静神,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拳练剑,从小牧神就受到老者的耳濡目染,那些奇怪的剑招也是青衫老者所传授的。

    青衫老者在屋子里面供奉着一把断了的利剑,每当逢年过节,必会在香炉之下设下酒宴,对着那把断剑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说到激动之时,竟然会忍不住掉下几滴眼泪。

    牧神虽然不理解,却也未曾打搅过老者的雅兴。

    青衫老者姓牧,由于是老人将他抚养长大,所以牧神就跟着他姓了,至于牧神的名字,单名一个神字,却是老者给牧神定的。

    老者曾经严肃地跟牧神教导过,牧神,可丢姓,却不可丢名。

    言外之意是牧神将来无论怎么改姓他都无话可说,但是一旦丢了名字,老者发誓必要和牧神拼了老命,那是牧神第一次看见老者如此严肃的样子。

    牧神当时也认真答应承诺,不过心底里还是觉得这一切大抵是老者多虑了。

    至于青衫老者的名字,不止是牧神,就连闲云镇上的镇长也不知晓,寻常街里乡亲见了这位和蔼可亲的老者,都会尊称一声牧老。

    牧老抚养牧神长大,按理说牧神应该叫老者一声义父。

    但每当牧神提及此事,却总是被青衫老者愤恨激动的指责一番。

    老者说他生而为人,就应当不该愧对于天地,大道,父母,除了父母以及天地大道,应当无所畏惧,切不可丢他父母的脸。

    牧神隐隐觉得老者应该认识他的父母,只是每当他问起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牧老都会刻意避而不谈。想必当中定有有难言之隐,好在牧神也没有钻牛角尖。

    茫茫雪原当中,白皑皑的一片,尽管是下午时刻,天际的乌云却将明媚的陽光和湛蓝的天空遮了个遍,整座绵延千万里,参差起伏的雪原之上,白皑皑的一片冰雪就像一片烟雾笼罩着所有踏入雪原当中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