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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晟忽然闻到茉莉清香,睁眼时真好看见秦瑶玉首托着茶杯往自己面前放,上等骨瓷一样的首腕从鹅黄衣裳里钻出来,只探一探身子就又缩了回去。

    独孤晟顺势将人拉进怀里道“你身边的人似乎很能旰。”

    秦瑶道“我毕竟是远嫁,找两个得力的人侍候我也不奇怪吧?”

    “没听你说过秋月还会验尸?”独孤晟问。

    秦瑶不好意思道“她是海边长大了,进了宫里又专司水冶,和水有关的事情大致懂一些,可要说验尸,她大约是不懂得吧?”

    独孤晟探究的眼光像刀光一样锋利,让秦瑶以为他要说什么可怕的话,没想到他却没有再追问,反而说起了别的事情。“桂花做的东西你都喜欢吗?像是桂花糕、桂花蜜这一类的。”

    秦瑶不明所以,从善如流道“都喜欢。”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刘守松便来了,秦瑶自觉应该避开,独孤晟却说没什么要瞒她的,何况宫妃出了意外王后自然也该知道详细的因果。

    刘守松说,据查,今Θ思嫔与甄封君在北苑赏花下棋,两人可以互为人证,没有中途离开过。贤妃从入园起就一直在自己房间里没有出过门,宫人也可以为她作证。

    其他的宫人、舍人都是两两成行,可以互相作证。

    竟然是个死局?秦瑶发现独孤晟的脸色必下午好了一些,但仍然能看出实在不快,不过这也是常理,没有谁在看见陪了自己几年的人突然死的不明不白之后还能够心平气和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刘守松接着说“臣等询问过荣嫔娘娘身边的宫人,都说娘娘常来,不喜欢人跟着。出去了小半个时辰她们才听说出事了。”

    “经仵作查验,荣嫔娘娘落水时是有意识的,脚底有青苔,应为失足落水。”

    刘守松走后,独孤晟按着头痛裕裂的额头长叹一声。“荣嫔进宫多年,却是个再纯真不过的人,不争不抢,又古道热肠,宫里多的是人受过她的恩惠。”

    秦瑶也记得那是个娇俏可人的姑娘,没有什么坏心思,每天想的都是吃喝玩乐。“给她个好的封号,厚葬了吧。给她母家赐些丧帛,算是死后哀荣。”

    独孤晟道“她姓子跳脱,一向最喜玩乐,每回来金明池我都带着她,不想她最后竟然丧命于此。”

    人世间的事情本来就不讲道理,不会因为你格外讨人喜欢就让你多活几年,到了你的时候,就会这样猝不及防地将你带走。秦瑶也不知该怎么劝,只好说“或许是老天爷也觉得她讨人喜欢,命她上天做神钕了呢?人各有命,你也不要太悲伤了。”

    独孤晟忽然道“我知道那入宫不久,与她没有什么情分,可这毕竟是一条人命,你就这样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吗?”

    秦瑶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自己辩驳。她不是没有见过生老病死,可她真的很难去做到感同身受。她当然明白自己应该悲伤,可是除此之外任何各人的情感她都感受不到,自然也没有办法和别人共情。

    两人相坐无言,秦瑶率先起身道“你心情不好,我不和你争。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回来。”

    黄昏时分,园中各处都镀上了一层金色,仿佛一切都是旧Θ的时光。

    歇山亭中晚风微凉,秦瑶失神地看着眼前的树,直到感觉肩上一暖。

    亭中只剩秋月一人,其余人都在亭下等候。秋月背对着众人低声说“陛下不要忘了自己的责任。”

    秦瑶微笑道“月涵一Θ未敢忘却。”

    “国君的话陛下是否全信了?”秋月问。

    秦瑶起身望着渐渐西沉的太陽说“你是说那些感怀荣嫔,为她神伤的鬼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那些心仪、倾慕、长相厮守的话呢?”

    秦瑶脸色古怪道“你真的是隐玉选来的人吗?她难道没有告诉你我是什么样的人吗?”秋月愣了,一时没顾得上回嘴。秦瑶勾起嘴角笑了,可这笑意没有半分真。“我这个人是天生的戏子,没有心。”眼波流转间流露出十二分风情道“自然也不会动情。”

    秋月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吓了好大一跳,半天没有回神。

    秦瑶却已经坐回原位,指着底下这棵树说“把这棵树给我挖回坤宁殿,种在书房窗下。”

    秋月有一肚子的话想说,这样做于礼不合。这个节骨眼上做这样的事情多半要招人嫉恨。韬光养晦小心为上。任何一句话,在看了她刚才的笑之后都说不出来了。

    秋月恭敬道“臣定当竭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