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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留今,”钟林海开口,“你很得意?”
    谢留今微微扬眉,坦诚道:“当然。”
    钟林海看了龙泉一眼,敌人太多且攻势猛烈,他一人本就难敌,还要时刻担心留意自己这边的状况,如今且战且退,打得很是艰难,而自己被死困在这牢笼中,怀中还抱了个拖后腿的,又失了内力,的确是陷入了绝境,便也认同一般的点头,笑道:“的确当然。”
    谢留今随着钟林海的目光瞧了一眼牢外的战况,龙泉身为十殿死卫,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季连安华,你可曾料到自己会命丧我手?”
    钟林海摇头,状似真诚的疑惑道:“你我好似并无血海深仇,可你却总是想置我于死地,这又是何必?谢留今,你须得明白,以我的身份,你若是将我抓住,活的比死的管用。”
    谢留今闻言目光审视地看了钟林海片刻,微微有些惊疑,问道:“你这是在求我不要杀你?”
    “是建议”钟林海承认得十分坦然,又说,“但你若是觉得求这一字听得更为舒心,也可这幺认为。”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让你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响头?”
    “最好还是不要”
    “为何?折辱人不就是应该如此?更何况还是你?”谢留今讽笑道,“你既然想活,总得有个求人的姿态不是?跪吧,安王爷,你这头若是磕得响亮,磕得真诚,我或许会考虑你的建议!”
    钟林海状似无奈的犹豫着,微微上前一步。
    “我日你老母!!”龙泉突然震天一声怒吼,横剑挡住敌人的联手攻击,目光死死的瞪着谢留今,握剑之手颤抖到青筋几欲爆裂,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异常,面部肌肉更是紧绷到极致,一缕银白从他额间突然蹿出,缥缈片刻后竟又覆了回去,一把云纹浮绕的宝剑,如花钿般沁刻在了龙泉的眉心。
    谢留今察觉到了不对,疾速后退三步,同一时间,一股霸道至极的杀气猛地迸射而出,地牢中随之响起了凄厉起伏的嚎叫,却又突然戛然而止。
    谢留今立身站定,猛地侧身看去,一十八个人,全是他谢家培养多年的死卫,如今却顷刻间都毙了性命!
    谢留今心中涌起了滔天的愤怒,目光狠厉的射向钟林海,五指成抓,骤然提起十层的内力向他打去,掌风过处,牢中桌椅碎裂纷飞,嘶吼着绞杀一切。
    钟林海抱着林舒安,避无可避便索性不避,凤眼微眯,黑眸冷凝了一切的情绪,直直地看着谢留今。
    “砰——”的一声震响,是内力与内力的猛烈碰撞,千钧一发之际,龙泉挡在了谢留今的面前,右掌强悍而出,阻截了谢留今的绝杀。
    两人以内力相拼,一盏茶之后,同时撤掌后退。
    龙泉的身体猛地撞向牢笼铁柱,躬着身体“哇——”的一口吐出血来,额间魂印隐隐淡了几分。
    谢留今一把抹去唇边鲜血,抬起头来,眸色隐隐透着血红,看了钟林海片刻,说:“我父亲曾告诉我,狼,就算没了尖牙利爪还是可以杀人,人比狼狠,更比狼聪明,任何时间都不可掉以轻心……”
    谢留今说到此处,看了龙泉一眼,又自嘲一般笑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怪不得你武功尽失却敢只带一人闯我谢府刑牢,季连安华,我竟会小瞧你!”
    彼岸沙华、十殿阎罗,名声从来都不是白来的。
    敌人不开心,我就很开心,钟林海看着谢留今,笑得很是快意,说:“我师傅也曾对我说过,杀人的时候不要与对方讲太多的废话。”
    “受教了!”谢留今敛回失态的情绪,看向钟林海,“你以为你们逃得掉?”
    钟林海闻言心中微微一沉,目光锐利的打量谢留今片刻,以他的武功,不应该挡得住龙泉,更何况是魂剑显露的龙泉。
    “你内力如此之高我竟没看出来,这些年你倒是藏拙了!”
    谢留今嘴角勾了抹阴森笑意,倒真不再与他废话,持剑便杀了过去。
    龙泉迎身而上,一时之间,两人斗得难分难解。
    “哒哒哒——”一人急促的脚步声从地牢走道处传来,钟林海将目光转了过去。
    “家主!不好了!祖宗祠堂着火了!二爷让你快……”一个谢府家卫满脸惊慌的跑了进来。
    谢留今飞天一剑猛地劈向龙泉,而后便跃了出去,一把提起那个被满地同伴残尸吓呆了的男人,怒道:“蠢货!赶快去救火!”
    家卫回过神来,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
    “毁人宗祠!季连安华,你还真是意想不到的无耻!”
    钟林海谦虚的对谢留今笑了笑,真诚地说道:“你最好回去看看,那可不是普通的火,地下石板无法隔绝,百年寒冰也阻挡不了,你老爹的肉身会烧没的。”
    谢留今闻言,黑邃的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道:“你怎幺会知道?”
    钟林海但笑不语。
    “看来我是真的不能让你活啊!”
    “哦?你原先不想杀我吗?”
    谢留今面色冰寒,抬剑指向龙泉的心口,钟林海见状心中一沉,龙泉额间的魂印已经淡到几乎看不出痕迹,他支撑不了多久。
    钟林海微微有些恼怒,他没料到谢留今的武功竟藏得如此之深,更没料到他真就可以不在乎他父亲的肉身。
    龙泉上前一步,将钟林海挡在身后。
    会死,他想,却也无所畏惧。
    谢留今脚步微动,眼眸中的血色更重了些,“铮——”宝剑不动而鸣。
    “少爷!”静到死寂的地牢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如平地惊雷一般,让所有人都微微一顿,循声看了过去。
    “少爷!不好了!你的卧房着火了,水根本扑不灭!”谭木春满面惊慌地急声喊道。
    “什幺?!”谢留今的面色骤然一白,瞬间便失了所有的血色,连身后持剑而立的龙泉也顾不得,拔腿便狂奔而出。
    龙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中满是不解。
    钟林海看着谢留今眨眼便失了踪迹的背影,又将目光看向谭木春,二人对视刹那,谭木春移开目光,朝谢留今追了出去。
    谭木春刚一出来,便听见谢留今隔空一声怒吼:“给我烧了那地牢!”
    谢府家卫听命而动,堵上牢门,架上柴堆,浇上火油,一人持着火把走了过来。
    远处的竹林小道仍旧隐隐听得见厮杀之声,谭木春看了身后一眼,他无法阻止。
    “主人,他们要放火烧我们!”龙泉听见动静,面色变得很是难看,转过身来对着那牢笼铁柱子就是一阵猛砍,可依旧无用。
    “别虚耗内力!”钟林海看了龙泉一眼,让他停了动作,而后便将林舒安放在地上,却不自觉的看了看他的脸,随后又给他喂了粒丹药,自己也吃了一颗,勉强止了血。
    钟林海站起身来,拔出腰间黄泉剑,左手抓住剑刃,猛地一刀抽出,整个剑身便染了他的血。
    钟林海收回鲜血滴答的手,眉间微微皱着,将剑扔给了龙泉,说:“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