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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宵看婚’?”乔芝问。
    连碧一拍掌,“对,就是这首诗。”
    乔芝轻笑了声,那笑容却没有温度。她心想,自己可不是娇软温顺的人,只怕裴承赫要大失所望了。
    新妇在闺房等候,新郎官在外应酬。
    为了裴家的名声,裴承赫耐着性子同乔虑悰及乔家叔伯认人、往来。若不是为了娶乔芝,他几时到这外城的小巷来过?
    据母亲所说,那姑娘模样好,贤淑知礼,裴承赫不大相信。他觉着,多半是母亲为了诓他成亲夸大了。
    这样乌糟糟的家里,怎么养得好女儿?
    不过裴承赫既接受了娶妻,就不会在意娶的是谁,只要那人不蠢笨,不生事,他也不能轻易休妻。
    周遭是不绝于耳的奉承话,裴承赫听得多了,渐渐有些烦躁,心里只想快些将人带回裴家了事。
    枯等的时间总是过得要慢些,好不容易等到巳时初,终于听见外间响起鼓乐敲奏声和一叠高过一叠的叫唱声。
    喜娘取下侯府送来的销金盖头,小心翼翼盖在乔芝的花冠上。盖头四角垂下的金制流苏细过绳线,四圈咬合的打造法令其无论怎么晃悠甩动也不会交缠在一起。
    巧夺天工的精细微小不起眼,但一缕一寸的细致合在一起便成了入目可辨的高贵。
    乔芝睁着眼,眼前是一片喜庆的红,因离得近,红色变得有些模糊。
    在喜娘的搀扶下,她离开了闺房,离开了小院,穿过回廊、跨过垂花门槛。于人群中走过,最后站在了身穿与销金盖头同色喜服的裴承赫身边。
    尽管看不见身前情形,但乔芝知道此时坐在她与裴承赫对面的是乔虑悰与王澜珍。听完父母训诫,她就要被背上花轿,送到威远侯府去。
    乔芝听见裴承赫向她父亲敬了茶,而后乔虑悰高声道:“往后你们二人结为夫妇,需相敬如宾。芝儿要谨守妇德、温良恭俭让,为侯府开枝散叶、兴旺子嗣。”
    裴承赫不咸不淡回:“女婿听训。”
    这一番有失偏颇的话,听在乔芝耳中有些讽刺。乔虑悰这样要求他的女儿,却对做到这些的发妻不曾关怀。
    大概天下男子都像父亲这样,就算妻子再好,最重要的也只有自己。乔芝如此想着,与裴承赫如初一辄的语气回道:“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裴承赫原本盯着地砖出神,听见乔芝的答话,不经意就歪头看了她一眼。
    可惜乔芝的面容被销金盖头挡着,裴承赫只能看见她牵着喜绸的手。她的手细长、嫩白,十指都留了小长一段指甲,涂着朱红蔻丹,小指微微翘起,说不出的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