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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院子的气氛,也和从外面看上去完全不同,白色的帷幔遍布着整个大院,金黄色的纸钱撒的满地都是,每隔几米距离,就放了一个浓妆艳抹的纸人,有些身上还着着火。只是不管火烧的有多旺,它的表情都只有笑,和它那脸庞永远不会褪去的红胭脂一样。
    村民的脸上,则或是惶恐,或是悲伤。有些还在小声的啜泣。
    昨天晚上,我们几个冲进坟山之后,老河子村一定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
    我四处寻找奶奶,就看见整个院子的最中间,放着一张单薄的草席,草席的边缘的撒着一把一把的糯米,在草席的前沿摆着一方文案。
    文案上摆放着三个香炉,三面一短两长一短一长,插着不同长断的香火。三长两短为短命香,只有夭折的小孩才这么点,而现在这种点的那是散魂香,等同于一种咒语。期许过了的人不复往生。
    可恶的一文和尚!
    而在草席的中间,则躺着一个老人。
    奶奶,果然是我的奶奶!
    “奶奶!”我大声的喊了一声,顾不得那么多朝着人群的最中心,那草席上的老人扑了上去:“奶奶!你怎么了?奶奶!”
    不管我怎么喊,奶奶都没有任何反应。就仿佛睡着了,什么都听不见一般。
    “张颖,是张家小妹!”
    哄的一声,人群一下子又炸了。面对沸腾起来的人群,郑潇,郑嘉两兄弟双手提起自己手里的木头椅子,紧紧的围着张颖,脸上摆出非常凶狠的样子。
    “作孽啊,真的是作孽啊。”刘玉厚站着离着我们几个不远,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拍着自己的膝盖,抬起一只手,伴着抖动的嘴唇,指着我和我怀里的奶奶:“当年我心软没有赶你们祖孙两离开这老河子村,如今你就这么报复我刘家吗?这么报复我们老河子村吗,真的是断子绝孙,断子绝孙啊!”
    “奶奶。”我看着怀里的奶奶,眼泪哗啦啦的止不住的流下来,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面前的刘玉厚,曾经,这个老人在我的眼里是带着阳光的威严的代表,可如今,顶着满头苍白的头发,眼泪在满是沟壑的脸庞上纵横,颤抖的嘴唇,颤抖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一般,断子绝孙的痛,可以摧毁任何一个人的精神。
    “我承认,让你嫁给我家已经不在人世的福堂是我不对。”刘玉厚说道这里,竟是忽然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我断子绝孙,我认了,可为什么,要我老河子村所有人都断子绝孙呢!我求求你,也求求你跟你奶奶说,饶了我们,饶了我们老河子村吧!你们两个好好安息吧,我会请最好的和尚为你们超度,下一世一定投个好人家!求你们了”
    “求求你们了!”
    哗啦啦,随着刘玉厚一句话,整个老河子村的人竟也是都弯曲下自己的膝盖,朝着我,朝着我和奶奶的方向跪了下来。
    忽然感觉对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的陌生,在他们眼里,自己和奶奶从来都只是外人,都只是怪异,就像我们家门口摆的三口棺材一样。可我不理解,刘玉厚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放过他们,什么叫不要让整个老河子村的人都断子绝孙?难道这至始至终受害者不就是我吗?
    难道,奶奶也以为我遭遇了不测,用了什么办法报复老河子村的人?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正好对上郑嘉和郑潇疑惑又带着询问的眼光,我非常坚定的摇摇头,我奶奶不是这样的人。绝对不是。
    “奶奶。”我看着怀里的奶奶,不死心的晃了晃,可不管我怎么喊,奶奶甚至连眼皮都不动一下,鼻腔也没有进出的呼吸,就和....不会的,不会的。
    等..等,忽然,我的目光看到了奶奶的衣服的胸口内衬处,露出黄色的一角,我皱着眉头伸手朝着那黄色的一角摸了过去,缓缓的将那黄色的东西从奶奶的衣服里面抽了出来。
    是一张,手画的,符?
    “这是什么?”郑嘉的目光一下子被我手里黄纸红黑毛笔字的东西所吸引。
    取坟头头七黄纸一张,以食指鲜血一滴敦而后三饲之,写笔滚绕香火,号:死恋生时路,生念亡魂人。道法阴阳情,鬼王殿外噤声行!
    “走阴!”
    我浑身一震,直愣愣的看着怀里躺着的看似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奶奶。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奶奶从小和我说的所有真的,真的都不是道听途说的故事,她真的,真的是走,阴,婆!
    那天夜里,鬼婚的时候能跑出来,正是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是那个声音震住了那些游魂孤鬼。是奶奶,那个声音是奶奶在喊自己。
    可为什么自己成功从那个世界脱离出来了,奶奶去迟迟没有回来?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求求你了,我一定请最好的师傅为你和你奶奶超度。”刘玉厚不停的抬头又低头叩首,他的话将我从震惊和疑惑中拉了回来。
    “玉厚叔,我不知道昨天晚上老河子村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没有死,我是活人,和你们一样的大活人。如果我是鬼,我能在这大太阳下站着没有任何反应吗,我和你们一样有影子,我和你们一样有热乎乎的鲜血,我和你们一样被打了也会晕过去!”我有些气愤的抓起我后脑勺流出的血糊住的头发,绕着这些跪在地上的村民一圈:“我没死!”
    “不...不可能啊。”刘玉厚愣了一下,依旧跪在地上,却直起了身子,瞪起了眼睛说道:“一文大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