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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音踉跄地急退,直避到避无可避,佛台的边缘狠狠撞上了后腰,碰落一地香烛。
      他的长刀抵上玄音的脖颈。
      附近的沙弥听到动静,纷纷抄了家伙,如潮水一般涌进来,见此情状,又纷纷退后了一步,生怕触动了少年手中的刀。
      “孟景,不可以。”
      冯玉殊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在剑拔弩张中,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
      她的脚步有些虚浮,掌心也沁出了些许冷汗。
      他现在这副杀神样子,她未曾见过,却并非因此就怕了他,只是生怕他行差做错半步,一切就无可挽回。
      他是惯活在暗处的人,或许有法子脱身,她却还肖想着有一天,能与他坦荡地并肩站在阳光下。
      孟景却显然不是这么理解的,冰冷的视线扫过她微微发颤的指尖,眼底带上了一点讥诮。
      他以为她在害怕。
      比常人瞳色更深的、凶悍的、狼崽一样的眼神,如此陌生。
      “让开。”他吐出一句。
      冯玉殊的手轻轻搭在了刀背上。
      纤细的,柔软的一只手,平时他稍微用的力大了些,她就要喊疼,如今却搭在锋利冰冷的刀身上,那样不相称。
      “放过他”她眼底尽是恳求之色。
      少年终于露出些许残酷的本性来,冷冷地瞧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一定不会杀你么,冯玉殊?”
      冯玉殊抿了抿唇,有点不高兴、又有点受伤的样子:“不会。”
      话音未落,雪白的刀光逼至眼前,她有一瞬被晃了眼,下意识地眯了眼,而后便看见自己鬓边一抹青丝打着旋儿,慢慢飘落在地。
      闻讯赶来的云锦还未迈进门槛,看到这一幕,简直肝胆俱裂。
      “小...”她惊叫出声,却被其他的沙弥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孟景撩起眼皮,比寻常人更深的黑眸盯着冯玉殊,暴戾之气难掩,叫旁人看得心惊肉跳:“你没听那老秃驴说么?我是天煞孤星,克、己、克、人。”
      听了他这话,在这一触即发的局势中,冯玉殊抬眼静静地打量了他一番,才道:“刚才你明明可以在他解卦前便进来,可是你没有,为什么?”
      她甚至还开了会儿小差。
      思索了一会儿,她神色平静,心中却一片清明:“因为你想让我听到,对不对?”
      孟景紧抿着唇,不肯答话。
      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往,却因少年人微妙的自尊或自卑作祟,到头来都不肯说一句来路残忍。
      这卦相所说,一件一件应验,他也信了自己是天煞孤星,连父母都会背弃,何况是金尊玉贵的冯玉殊。
      但冯玉殊说得对,他确实不会杀她。
      她向来对他很好,她害怕他,或背弃他,他都决定原谅。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他希望能福泽绵绵。
      静默中,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某个瞬间,佛堂中的戾气忽地消散了。
      大开的窗棂在风中轻晃着,漆黑的墨色透进来,半颗星子也没有。
      孟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