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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仍未过去,晨晓还未驱赶夜色的时刻,闭目养神的冯玉殊就被他摇醒了。
      有人来救她们了!
      地牢里的女子们都醒了过来,发出一阵低低的躁动声。
      冯玉殊睁眼看见他,双眼刚绽出惊喜的光亮,却又骤然一变:“你怎么了?”
      他身上那身白衣,已被暗红的血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劈开了牢门,将冯玉殊带出来,抬手给她喂了两颗乌黑的圆润的药丸。随后脚尖发力,借着几乎垂直的岩壁,抱着冯玉殊不断上升。
      那药丸在喉间融化,冯玉殊苦得无意识地皱起眉头,她却无暇顾及。
      “玉殊!”
      芸娘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她心乱如麻,脚落到地面上,是软的。她踉跄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
      孟景知道她心中所想,对她摇摇头道:“来不及了。”
      他没有救那些女子的打算。
      冯玉殊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咬牙,见他带来了长布条,神色一松,赶紧将布条甩到洞穴之下。
      回过头来,见孟景已经将另一头稳稳地绑在了一颗粗壮的树干上,她微微松了口气。
      地牢中有一间牢门被孟景斩断了,若心性坚韧,或许有人可以凭着这根布条爬上来,逃出去。
      孟景又瞥了冯玉殊一眼,将自己身上那身扮作千流的外袍扯下来,兜头罩在她身上,然后抱着她飞快地向山门冲去。
      这人将轻功施展到极致,竟好似连风也追不上他。
      她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失去血色的薄唇,心中惊跳。他的心跳就在她耳边,也快得吓人。
      他现在一身夜行衣,看不出哪里受了伤,可他胸前一定有一处伤口,那样温热滚烫的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流,濡湿了她的鬓发。
      冯玉殊拽着他的前襟,抿着唇,手轻轻地移到他胸前某个地方捂着,无声地流泪。
      掌心之下一片湿黏,是少年人滚烫的血。
      “孟景…”
      解药终于开始起效,他第一次听见冯玉殊的声音。
      她的嗓音很好听,好似清甜的山泉,哀哀叫他的名字,满面泪容。
      真奇妙,他们不过相识半月,除去姓名,她对他一无所知,却仍因他即将死去,这样难过。
      他低头看了她如今红通通的、兔子似的漂亮眼睛,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稍纵即逝、可称温柔。
      他将她放在山门外,好像帮家中将要远行的小妹妹整理风帽似的,扯了扯袍子,将她发白的小脸遮得更紧实了些:“记得来时的路么?往山下跑,你与他们无冤无仇,还是贵人家的女儿,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
      少年颀长挺拔的背影,好似松竹,敏捷得又好似昨夜山风。
      视线的尽处,她看见他迎上一群人,有黑衣,亦有白衣,手中利刃饮血,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