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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匕首
      本来只是想找出哥哥以前看的书,为他的生日礼物找灵感,可移开书柜最底下的旧报纸后,窦小祁看见了它。
      那是一把锋利的钢制匕首,黑色的刀柄篆刻着藤蔓状的花纹。此刻它静静躺在柜子的角落,刀鞘隐没了它刀身的寒光。
      窦小祁弯着的腰僵直了,无法动弹。她不敢去拿起它、拔出它,她害怕看见那刀身上,还会有黑褐的氧化的血迹遗留。
      200年的十一月,窦小祁在痛苦中度过。
      这几年父亲反复进出戒毒所,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她和哥哥能躲就躲,尽量避免与他碰面。
      这次从戒毒所出来后,窦正礼的状态异常的好。他和以前的朋友也鲜少来往,也不再去夜总会鬼混,而是去了一家工厂老老实实上班。
      极少的时候,他甚至会做好饭等窦小祁和窦少钦回来吃。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关心他在想什么。许兰清死后,他对兄妹俩来说连陌生人都不如。
      那天是十一月的第一天,星期六。
      窦少钦在念高叁,一中的高叁生周六要补课。窦小祁倒不用上课,但避免在家碰到窦正礼,她去图书馆学习了一整天。对于她和窦少钦来说,最轻松的日子就是窦正礼在戒毒所的时候。值得庆幸的是,妈妈走后的这两年多,有叁分之二的时间窦正礼都在戒毒所里度过。
      图书馆关门后,窦小祁本想找个地方继续写作业到天黑,好等哥哥下晚自习一起回家。又突然想起毛毛的狗粮吃完了,于是去超市买好了狗粮,准备回家喂了毛毛之后带它一起出去遛弯。
      那个时候的窦小祁不曾设想,她很快要开启人生悲剧的新篇章。
      拎着大袋的狗粮打开家门,她闻见了熟悉的酸臭。
      窦小祁抿紧了嘴唇。窦正礼这次的变化她看在眼里,本以为他终于要走上正途,没想到还是选择了堕落沉沦。
      窦小祁已经不为他有情绪波动了,但这样的味道,这样的事情,依然让她万分厌恶。
      她走进客厅,放下提着的狗粮,看见窦正礼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显然是餍足后的困乏。
      窦小祁此刻只想赶紧带上毛毛离开,也正是这个时候,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毛毛从来不会不在门口迎接她。
      顷刻之间,不安像蚂蚁一般爬上她的脊背。她手脚瞬间凉了,一边叫毛毛的名字,一边挨个房间去找它。
      她最后在厕所里看见毛毛的尸体。
      小小的一只黑色狗狗,躺在厕所蓝色的瓷砖上。如果不是因为额头和两颊上有白色的毛,甚至不能看出它全身都是干了之后黏糊糊的血。
      窦小祁踉踉跄跄地走上前蹲下,用颤抖的手去触摸毛毛。
      她感觉心脏剧烈地疼了起来,像是被人用石头用力地砸扁了。手上的触感迟钝地传回大脑,她的毛毛已经僵硬了。
      浑身的血都涌上了头。窦小祁腾的一下站起来,冲去客厅狠狠将窦正礼打醒,声音因为哽咽又尖又破:“毛毛怎么了?你给我起来!你告诉我毛毛怎么了?”
      窦正礼被她拍醒,清醒了一些,但仍然有些迷糊。他坐起来,看着女儿发红流泪的双眼,说出的话没有一丝愧疚:“这臭狗不知道发什么疯,一直叫,妨碍我……”他堵住一边鼻孔,做了一个猛吸的动作。
      他困倦地咋吧嘴,又为自己开脱道:“我就用凳子抡了它几下,没想过要把它打死啊。”
      听了这些话,窦小祁不可置信地摇头。她从来没感觉如此愤怒过,一丝腥甜涌上喉头,她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椅子,哭喊道:“你逼死了妈妈还不够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能不能滚啊?滚啊!离我和哥哥远一点!”
      窦正礼沉默了。印象里,女儿一直是温和可爱的。他伸出手想去触摸她,窦小祁侧身躲过,她满脸是泪,厉声说:“别碰我!”
      窦正礼起身穿上外套,夺门而出:“不就是条臭狗吗?发什么疯。”
      不知道该怎么办了。